为了表达的不断完善
各位老师、各位朋友、各位同学,大家上午好:
三年前,我参加了《民族文学》在呼和浩特举办的改稿班,那一次,是我第一次出省参加与文学写作有关的活动,因此,来到改稿班上,每一天的感觉都既新鲜又陌生;三年后,我又受邀参加《民族文学》2013年改稿班,从为这次改稿班做准备之日起,一种亲切感就始终陪伴着我。而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,当见到那么多熟悉和友好的面容,当再一次感受到改稿班真挚热忱的氛围,那种亲切感就进一步地化成了温暖和喜悦。所以,在这里,我首先要感谢《民族文学》再一次给了我与大家相聚的机会,再一次让我感受到身为一名少数民族写作者的幸运。谢谢《民族文学》!
每件事应该都有自身最深处的因由。在前往北京的路上,我在想,改稿班上,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的理由是什么?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,我想起了几个月前参加过的一次活动。
去年12月底,我参加了一个名为“文学与影像的跨界”的活动。活动在宁夏西吉县一个就要整村搬迁的小山村举办,参加活动的人有摄影家、评论家、作家、诗人和志愿者。活动宗旨是让参与活动的每个人,在观察和感受这个小山村的同时,回归本心本性,然后再自然地进行表达。活动的内容有很多,其中有一项是参与者给村小学的孩子们上一堂课。那个下午,大家聚集在村小学的教室里,村子里的老人们和男人们都来了。教室是间砖房,大约二十多平方米,一、二年级的孩子们都在里面上课。到了一位女诗人上课的时候,教室里已经挤满了人,挤不进来的则趴在窗户上看。这位女诗人讲了两个古老的艺术主题,“恐惧与爱”,当然,这也是两个古老的人性主题。女诗人声情并茂,却没有谴词造句,她用简单、直接、动人的话语,告诉了孩子们应对恐惧和表达爱的方式方法。她像与家人在一起一样,在那么多外人面前,举手投足,一字一句,清晰自然,从容淡定,没有任何恐惧和局促,没有任何闪失和停顿。一开始,我担心村民们会觉得她奇怪,会像看热闹一样看着她说和写,更担心孩子们听不懂她说什么,会害羞,会手足无措,因为村子里的人,心里有爱,嘴里是几乎不说的。但课上到最后,我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流泪,除了孩子们,因为他们在大声朗读着女诗人写在黑板上的诗——《我亲爱的》。
课结束后,除了课的内容让我感动,还有另一点令我深受触动,以至于活动结束至今,我不时会回想女诗人在那堂课上的表现。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,那两个那么严肃重大的话题,被她以那种简单、直接又动人的方式说出,并准确地传达给每一位在场的听者。在她自然亲切的话语、表情和动作之下,带着多少对人、对世界的认知和思考?使我深受触动的正是这一点。我很羡慕她,羡慕她毫无障碍、近乎完美地表达自身,同时,又将自己的表达尽可能充分和准确地传递到听者的心里。
从女诗人那一边的说与听,我联想到了写作者这一边的写和读。其实两边都一样,都是表达和对表达的接受。对比女诗人那一天的表达,这些日子,我时常回想自己作为一名写作者的表达。事实上,它很少能像女诗人在那堂课上一样,得到准确、淋漓地展现;每一次,我都觉得它受到了来自不同方面的阻碍。有时候是来自语言,有时候是来自认知,有时候来自技巧,有时候则是来自作为一个人必不可少的局限……这就是我羡慕女诗人的原因,羡慕她那在那堂课上能够近乎完美地表达自身。
而这刚好也回答了我在前面提出的那个问题:我们聚集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。
当然是为了表达,为了我们的表达一步步走向淋漓和准确,为了表达的不断完善,为了使我们的表达更充分地进入读者的心里。
我们知道,表达属于每一个想要表达的客体。在我看来,《民族文学》也是这样一个客体。三年前,我记得那时候《民族文学》有汉文版、蒙文版和维文版和藏文版四个版本,三年后的今天,《民族文学》又多了朝鲜文版和哈萨克文版。我想,每增加一种文字版本,《民族文学》都是在完善着自己的表达,都是在诉说着自身的理想。
今天,我们因为《民族文学》的改稿班聚集在这里,我想,无论是《民族文学》这本杂志,还是每一位写作者,都有一个共同的表达,这个表达就是:让我们相互鼓励,相互支持,一步步走向文学的理想,人的理想。
阿舍
2013-4-15 北京
(民族文学改稿班上发言)